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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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撫漣和謝清淮要去的那個度假區, 就是之前孟撫漣外出采風遇見謝清淮時他去看的那個。
這次孟嘹雖來勢洶洶，聯合謝常寬趁謝清淮“渾然不知”的時間做了很多準備，但一方面是有孟撫漣通風報信, 另一方面是謝清淮通過這幾年經營, 對謝氏的掌控已然十分牢固，孟嘹和謝常寬的聯手對他來說其實沒有那麽難對付, 再多些時間, 最多半年，謝清淮就能把那兩人打包趕出涓城。
之所以大費周章親自前來, 主要是謝清淮目的不止於此，他不僅要讓那兩人敗, 還要讓他們敗得夠難看，在孟嘹最得意最順利的領域誅他的心。
雖然孟嘹本人還不知道, 但他在謝清淮和孟撫漣二人眼中儼然已是只小綿羊，二人正摩拳擦掌，琢磨著從哪裏下手最好……
隨著窗外景色漸漸變換，似曾相識的清幽小徑出現在眼前。
“這裏和旁邊的自然基地倒是很像。”
孟撫漣趴在窗戶邊饒有興致地向外看。
“畢竟相隔不遠。”
謝清淮打開車門，回頭望她：“孟小姐就在車上等我？”
“不, 我也……”
孟撫漣正想說她也要跟著下去，但瞥見空中的評論區, 她忽然頓住，瞳孔縮了一下。
“……謝先生？”
她輕聲發出疑問。
謝清淮很紳士地俯下腰，正要替她開門：“怎麽了？”
“你……”
孟撫漣嘴唇翕動兩下，皺起眉毛瞄了他一眼，忽地舉起手機：“哦我看看, 我好像還有事情忘記告訴你了。”
她裝模作樣翻看手機, 實際是在看評論區, 越看越覺得焦急。
“謝先生，你母親住在哪裏？”
“……問這個做什麽？”
謝清淮一貫掛著的微笑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與令兄有關？”
“現在應該是令弟……”
孟撫漣嘀咕一句，又猛地咳嗽一聲道：“對，我剛剛得到消息，他要從你母親那邊下手！我提前告訴過你，你應該早有警惕啊，怎麽會如此輕易讓他們找到令堂住所，還如此輕易……”
她緊皺著眉，只覺得孟嘹太過下作。
至於為什麽她總是能刷刷手機就得到比最優秀的私家偵探還要詳細及時的信息，她略過沒提，從之前救霍語瀟那次開始，她一直都擁有這麽神奇的力量，謝清淮也識趣的沒問，只是他心中有沒有些猜測，孟撫漣就不知道了。
“他們把她帶走了？”
謝清淮沒有回答孟撫漣的疑問，他神情顯得有些寡淡，對於母親的安危好像並不太緊張的樣子。
孟撫漣一時拿捏不住他是不是成竹在胸才這麽平靜，可是看評論區討論，這個籌碼幾乎要讓孟嘹得手了，她連忙道：“還沒有，你是不是有後手？如果你有後手那就好，不然我們現在趕過去，說不定還能趕得上把你母親留下。”
“……後手？沒有。”
謝清淮笑了笑：“哦，是我忘記了要加強她那裏的安保。”
“啊？”
孟撫漣被他搞得摸不著頭腦，她輕輕提氣，不讚同地瞪他一眼，緊張起來：“那你快上車，咱們快點趕過去啊！你真是小瞧我哥……不是，你太小瞧孟嘹的下作了，他要跟你搶位置，難道還跟你講武德呀？快快，上來……”
她一把拉著謝清淮的胳膊把他拽進來，探頭問司機：“張叔你知道夫人的住所吧？快點快點咱們盡快過去！”
“呃？這個……”
司機從後視鏡裏望了眼謝清淮，見他不置可否的模樣，猶豫了下才發動油門：“好的。”
孟撫漣一邊時不時瞄一眼空中，一邊嘟嘟囔囔抱怨著孟嘹，看著窗外景色飛逝，她忽然發現窗戶反光裏的謝清淮目視前方，神色平靜，和她自己一對比，都不知道將被轉移軟禁的到底是誰母親。
“你怎麽這麽淡定？”
她有點小不滿又有點疑惑：“你不急啊？”
謝清淮瞥她一眼，隨意勾了勾唇道：“孟小姐，遇事要冷靜。”
“……可你也太冷靜了吧。”
孟撫漣瞅著他，終於察覺到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他心裏應該也緊張擔心，但是他沒表現出來？
她自覺已發現真相，嘆一口氣，沒再說話。
隨著車輛疾馳，謝清淮母親住的地方本就在郊區幽靜處，離這邊不遠，兩人很快便到了地方。
這是一座獨棟別墅，雖然裝修豪華，但看起來久疏打理，庭院裏僅長著過腳踝的雜草，整座別墅沒幾個人，氛圍冷清，看起來和影視劇中那種前呼後擁的貴婦居所完全不同。
孟撫漣只是掃一眼，沒太註意這些，她二話不說打開車門，火急火燎拉著謝清淮要進去。
“他們還沒走！咱們進去趕人！”
她扯了幾下，但男人並不配合，高大的身形紋絲不動。
“你……”
“孟小姐。”
孟撫漣擡頭，望見謝清淮的表情。
他雖是仍掛著笑容，但眼下的敷衍意味稍微有些明顯，他幽邃的雙眸註視著她，語氣柔和地說著祈使句：“不必勞煩你，你就在這裏等一下吧，我很快就回來。”
“可是……”
孟撫漣想說什麽，但謝清淮只是語氣柔和，態度卻非常明顯。
“私事，還請孟小姐諒解。”
他微微頷首。
“……”
孟撫漣訥訥坐回車上，忽然一撇嘴道：“行吧。”
謝清淮看她表情，這才一楞，微微郁悒後，清潤的聲音壓低道：“……抱歉。”
如果是私事，那孟撫漣這麽熱心地各種幫助他算什麽？
這話說的十分傷盟友情誼。
“沒事，你快進去吧。”
孟撫漣只是郁悶了一下便調整過來，她也察覺到謝清淮好像不太對勁，所以大度地表示不計較。
謝清淮望她一眼，又道了聲抱歉，才轉身走向別墅，沒有叫人開門，自己打開了密碼鎖。
孟撫漣看著他的背影，又瞄一眼評論區，心情頗有些糾結。
她察覺到謝清淮不願讓她知道別墅裏的發展，或者說不願讓她知道有關他母親的事，可是孟嘹就在裏面，她要看評論區，肯定不可避免地會從各種討論中組合出具體狀況，這樣的話，她跟不跟進去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孟撫漣感覺到謝清淮的排斥態度，但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要盯著評論區。
嗯，回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好……
……
別墅內部。
謝清淮拾階而上，眼簾微垂。
僅有的幾個傭人不知道被趕去了哪裏，整個別墅空空蕩蕩，二樓最大的臥房敞著門，其中隱隱傳來說話聲音。
或許是大門離這裏太遠，他們沒聽到謝清淮進來的聲響，更沒料到已確認前往度假區的謝清淮能及時察覺狀況並趕過來，因此頗為放松。
鄭苑的聲音並不如孟撫漣所想的那般驚慌緊張，相反，她語氣很平淡：“老二，既然說好了就不能再反悔，只要你做到了我的條件，我自然會兌現承諾。”
“我當然相信嫂子。”
這是謝常寬的聲音，他語氣志得意滿，又有幾分感慨道：“嫂子既然如此配合，我們就不勞你移席了，只是清淮到底是你的孩子……嫂子真能狠得下心？”
“有什麽狠不狠得下心，”鄭苑有幾分漫不經心，“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哈哈哈哈！”
謝常寬頓時大笑出聲：“是我小看嫂子了。”
“什麽？”
孟嘹迷茫地問了一句：“二叔，我們不是來請夫人移居的嗎？你……”
“誒，不對不對。”
謝常寬哼笑道：“我又一想，我是個尊敬長嫂的弟弟，怎能隨意讓嫂子離開住慣的地方？既然嫂子有更好的提議，咱們就按嫂子說的來。”
“這……”
“嗒……嗒……”
皮鞋在木制地板上落下的聲響越來越近，近到終於令房間內的三人無法忽視。
“誰？”
謝常寬和孟嘹一下警惕起來，皺起眉，轉身看去。
下一刻，身材頎長的男人隨之出現在門口，他擡眼望向三人，氣質平和，表情也並不驚訝，聲音溫潤問：“二位怎麽有空來探望家母？”
“……你！”
兩人盯著他慢慢瞪大了眼睛，然後忽然反應過來，倒退一步：“你怎麽在這裏！”
“我怎麽不能在這裏？”
謝清淮微微挑眉。
“……”
意料之外的身影突兀出現，謝常寬一時結舌。
作為謝家人，他雖是長輩，但對謝清淮依然有一絲畏懼，此時心臟猛跳之下他一時說不出話，還是孟嘹反應過來。
“我回謝家以來還沒探望過夫人，所以二叔今天帶我來認認人，這麽巧，謝總也來了？”
他思緒快速轉了一圈，覺得這也沒什麽。
本來和鄭苑談妥了條件，他們也不打算再“請”她移居，謝清淮就算來了又如何，他們又沒做什麽，他們的目的已經算達成了，就是不知道謝清淮剛才聽到多少……
“不巧。”
謝清淮笑了一下：“既然認過人了，兩位是不是該走了？”
他一句“不巧”，擺明了什麽都知道，但他沒撕破臉攤到明面上，謝常寬和孟嘹也就借坡下驢。
“是，是，我們還有別的事，確實該走了。”
謝常寬看孟嘹一眼，明顯是在問他這消息是怎麽漏出去的。
孟嘹也完全摸不著頭腦，按理說等謝清淮知道這事兒再趕過來，黃花菜都該涼了，結果現在他們人還沒走，他就已經得知消息出現在這裏，難道是自己中計了？
孟嘹思來想去，能如此輕易進這座別墅出現在鄭苑面前，他就一邊覺得僥幸，一邊又覺得奇怪，現在看來，難道是謝清淮預料到他們要從這裏下手，故意做的局？
可是……
孟嘹掃了鄭苑一眼，他在這位正兒八經的夫人面前沒有丁點羞愧感覺。
謝清淮和這位夫人的母子感情並不怎麽樣，焉知是他做局，還是這位夫人借勢要和他們聯手？
孟嘹心思紛亂，面上也顯得僵硬，也道別道：“那不打擾夫人了，謝總，回見。”
他們剛才志得意滿，現在離開的樣子卻頗有點強作鎮定的狼狽。
謝清淮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沒有其他行動，也沒有回話。
直到腳步聲消失，他才回首，望向自己母親，微笑問：“母親還好嗎？”
“……”
鄭苑看著他，張了張口，一時沒回話，她用力閉了幾次眼，才忽然放松下來似的，靠到身後的沙發背上，撫了撫額上的汗。
“我沒事，你……你是來救我的？”
她看著兒子，眼神覆雜。
謝清淮搖搖頭，笑道：“母親需要我救嗎？”
“我……”鄭苑一僵，“我當然需要！”
謝清淮忍不住嗤了一聲：“我看您和那兩人談得很投機。”
“你聽到了？”
鄭苑滯了一下，想起自己說的話，想解釋什麽：“我那是打算先保全自己，並不是真要和他們聯手對你如何……”
“隨便母親怎麽做。”
謝清淮打斷她，那雙總是自然含笑的桃花眼微微泛冷：“無論你和他們合作什麽，都不用妄想掣肘我。你說得對，你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不過，我如今也不像以前那樣弱小。”
“……清淮。”
鄭苑仿佛瞬間失去了言語能力，只喃了一聲他的名字，嘴唇囁嚅著，臉色蒼白嚇人。
另一邊。
謝常寬和孟嘹走下樓，等確定樓上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孟嘹立馬疑惑發問。
“二叔，他們母子發生過什麽？剛才聽得我雲裏霧裏的，你怎麽就那麽相信夫人會不支持她自己的兒子？”
“哼。”
謝常寬老神在在：“鄭苑就是個蠢貨。”
他開始給孟嘹講當年的事，這段話同時在書中出現，被評論區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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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大費周章親自前來, 主要是謝清淮目的不止於此，他不僅要讓那兩人敗, 還要讓他們敗得夠難看，在孟嘹最得意最順利的領域誅他的心。
雖然孟嘹本人還不知道, 但他在謝清淮和孟撫漣二人眼中儼然已是只小綿羊，二人正摩拳擦掌，琢磨著從哪裏下手最好……
隨著窗外景色漸漸變換，似曾相識的清幽小徑出現在眼前。
“這裏和旁邊的自然基地倒是很像。”
孟撫漣趴在窗戶邊饒有興致地向外看。
“畢竟相隔不遠。”
謝清淮打開車門，回頭望她：“孟小姐就在車上等我？”
“不, 我也……”
孟撫漣正想說她也要跟著下去，但瞥見空中的評論區, 她忽然頓住，瞳孔縮了一下。
“……謝先生？”
她輕聲發出疑問。
謝清淮很紳士地俯下腰，正要替她開門：“怎麽了？”
“你……”
孟撫漣嘴唇翕動兩下，皺起眉毛瞄了他一眼，忽地舉起手機：“哦我看看, 我好像還有事情忘記告訴你了。”
她裝模作樣翻看手機, 實際是在看評論區, 越看越覺得焦急。
“謝先生，你母親住在哪裏？”
“……問這個做什麽？”
謝清淮一貫掛著的微笑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與令兄有關？”
“現在應該是令弟……”
孟撫漣嘀咕一句，又猛地咳嗽一聲道：“對，我剛剛得到消息，他要從你母親那邊下手！我提前告訴過你，你應該早有警惕啊，怎麽會如此輕易讓他們找到令堂住所，還如此輕易……”
她緊皺著眉，只覺得孟嘹太過下作。
至於為什麽她總是能刷刷手機就得到比最優秀的私家偵探還要詳細及時的信息，她略過沒提，從之前救霍語瀟那次開始，她一直都擁有這麽神奇的力量，謝清淮也識趣的沒問，只是他心中有沒有些猜測，孟撫漣就不知道了。
“他們把她帶走了？”
謝清淮沒有回答孟撫漣的疑問，他神情顯得有些寡淡，對於母親的安危好像並不太緊張的樣子。
孟撫漣一時拿捏不住他是不是成竹在胸才這麽平靜，可是看評論區討論，這個籌碼幾乎要讓孟嘹得手了，她連忙道：“還沒有，你是不是有後手？如果你有後手那就好，不然我們現在趕過去，說不定還能趕得上把你母親留下。”
“……後手？沒有。”
謝清淮笑了笑：“哦，是我忘記了要加強她那裏的安保。”
“啊？”
孟撫漣被他搞得摸不著頭腦，她輕輕提氣，不讚同地瞪他一眼，緊張起來：“那你快上車，咱們快點趕過去啊！你真是小瞧我哥……不是，你太小瞧孟嘹的下作了，他要跟你搶位置，難道還跟你講武德呀？快快，上來……”
她一把拉著謝清淮的胳膊把他拽進來，探頭問司機：“張叔你知道夫人的住所吧？快點快點咱們盡快過去！”
“呃？這個……”
司機從後視鏡裏望了眼謝清淮，見他不置可否的模樣，猶豫了下才發動油門：“好的。”
孟撫漣一邊時不時瞄一眼空中，一邊嘟嘟囔囔抱怨著孟嘹，看著窗外景色飛逝，她忽然發現窗戶反光裏的謝清淮目視前方，神色平靜，和她自己一對比，都不知道將被轉移軟禁的到底是誰母親。
“你怎麽這麽淡定？”
她有點小不滿又有點疑惑：“你不急啊？”
謝清淮瞥她一眼，隨意勾了勾唇道：“孟小姐，遇事要冷靜。”
“……可你也太冷靜了吧。”
孟撫漣瞅著他，終於察覺到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他心裏應該也緊張擔心，但是他沒表現出來？
她自覺已發現真相，嘆一口氣，沒再說話。
隨著車輛疾馳，謝清淮母親住的地方本就在郊區幽靜處，離這邊不遠，兩人很快便到了地方。
這是一座獨棟別墅，雖然裝修豪華，但看起來久疏打理，庭院裏僅長著過腳踝的雜草，整座別墅沒幾個人，氛圍冷清，看起來和影視劇中那種前呼後擁的貴婦居所完全不同。
孟撫漣只是掃一眼，沒太註意這些，她二話不說打開車門，火急火燎拉著謝清淮要進去。
“他們還沒走！咱們進去趕人！”
她扯了幾下，但男人並不配合，高大的身形紋絲不動。
“你……”
“孟小姐。”
孟撫漣擡頭，望見謝清淮的表情。
他雖是仍掛著笑容，但眼下的敷衍意味稍微有些明顯，他幽邃的雙眸註視著她，語氣柔和地說著祈使句：“不必勞煩你，你就在這裏等一下吧，我很快就回來。”
“可是……”
孟撫漣想說什麽，但謝清淮只是語氣柔和，態度卻非常明顯。
“私事，還請孟小姐諒解。”
他微微頷首。
“……”
孟撫漣訥訥坐回車上，忽然一撇嘴道：“行吧。”
謝清淮看她表情，這才一楞，微微郁悒後，清潤的聲音壓低道：“……抱歉。”
如果是私事，那孟撫漣這麽熱心地各種幫助他算什麽？
這話說的十分傷盟友情誼。
“沒事，你快進去吧。”
孟撫漣只是郁悶了一下便調整過來，她也察覺到謝清淮好像不太對勁，所以大度地表示不計較。
謝清淮望她一眼，又道了聲抱歉，才轉身走向別墅，沒有叫人開門，自己打開了密碼鎖。
孟撫漣看著他的背影，又瞄一眼評論區，心情頗有些糾結。
她察覺到謝清淮不願讓她知道別墅裏的發展，或者說不願讓她知道有關他母親的事，可是孟嘹就在裏面，她要看評論區，肯定不可避免地會從各種討論中組合出具體狀況，這樣的話，她跟不跟進去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孟撫漣感覺到謝清淮的排斥態度，但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要盯著評論區。
嗯，回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好……
……
別墅內部。
謝清淮拾階而上，眼簾微垂。
僅有的幾個傭人不知道被趕去了哪裏，整個別墅空空蕩蕩，二樓最大的臥房敞著門，其中隱隱傳來說話聲音。
或許是大門離這裏太遠，他們沒聽到謝清淮進來的聲響，更沒料到已確認前往度假區的謝清淮能及時察覺狀況並趕過來，因此頗為放松。
鄭苑的聲音並不如孟撫漣所想的那般驚慌緊張，相反，她語氣很平淡：“老二，既然說好了就不能再反悔，只要你做到了我的條件，我自然會兌現承諾。”
“我當然相信嫂子。”
這是謝常寬的聲音，他語氣志得意滿，又有幾分感慨道：“嫂子既然如此配合，我們就不勞你移席了，只是清淮到底是你的孩子……嫂子真能狠得下心？”
“有什麽狠不狠得下心，”鄭苑有幾分漫不經心，“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哈哈哈哈！”
謝常寬頓時大笑出聲：“是我小看嫂子了。”
“什麽？”
孟嘹迷茫地問了一句：“二叔，我們不是來請夫人移居的嗎？你……”
“誒，不對不對。”
謝常寬哼笑道：“我又一想，我是個尊敬長嫂的弟弟，怎能隨意讓嫂子離開住慣的地方？既然嫂子有更好的提議，咱們就按嫂子說的來。”
“這……”
“嗒……嗒……”
皮鞋在木制地板上落下的聲響越來越近，近到終於令房間內的三人無法忽視。
“誰？”
謝常寬和孟嘹一下警惕起來，皺起眉，轉身看去。
下一刻，身材頎長的男人隨之出現在門口，他擡眼望向三人，氣質平和，表情也並不驚訝，聲音溫潤問：“二位怎麽有空來探望家母？”
“……你！”
兩人盯著他慢慢瞪大了眼睛，然後忽然反應過來，倒退一步：“你怎麽在這裏！”
“我怎麽不能在這裏？”
謝清淮微微挑眉。
“……”
意料之外的身影突兀出現，謝常寬一時結舌。
作為謝家人，他雖是長輩，但對謝清淮依然有一絲畏懼，此時心臟猛跳之下他一時說不出話，還是孟嘹反應過來。
“我回謝家以來還沒探望過夫人，所以二叔今天帶我來認認人，這麽巧，謝總也來了？”
他思緒快速轉了一圈，覺得這也沒什麽。
本來和鄭苑談妥了條件，他們也不打算再“請”她移居，謝清淮就算來了又如何，他們又沒做什麽，他們的目的已經算達成了，就是不知道謝清淮剛才聽到多少……
“不巧。”
謝清淮笑了一下：“既然認過人了，兩位是不是該走了？”
他一句“不巧”，擺明了什麽都知道，但他沒撕破臉攤到明面上，謝常寬和孟嘹也就借坡下驢。
“是，是，我們還有別的事，確實該走了。”
謝常寬看孟嘹一眼，明顯是在問他這消息是怎麽漏出去的。
孟嘹也完全摸不著頭腦，按理說等謝清淮知道這事兒再趕過來，黃花菜都該涼了，結果現在他們人還沒走，他就已經得知消息出現在這裏，難道是自己中計了？
孟嘹思來想去，能如此輕易進這座別墅出現在鄭苑面前，他就一邊覺得僥幸，一邊又覺得奇怪，現在看來，難道是謝清淮預料到他們要從這裏下手，故意做的局？
可是……
孟嘹掃了鄭苑一眼，他在這位正兒八經的夫人面前沒有丁點羞愧感覺。
謝清淮和這位夫人的母子感情並不怎麽樣，焉知是他做局，還是這位夫人借勢要和他們聯手？
孟嘹心思紛亂，面上也顯得僵硬，也道別道：“那不打擾夫人了，謝總，回見。”
他們剛才志得意滿，現在離開的樣子卻頗有點強作鎮定的狼狽。
謝清淮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沒有其他行動，也沒有回話。
直到腳步聲消失，他才回首，望向自己母親，微笑問：“母親還好嗎？”
“……”
鄭苑看著他，張了張口，一時沒回話，她用力閉了幾次眼，才忽然放松下來似的，靠到身後的沙發背上，撫了撫額上的汗。
“我沒事，你……你是來救我的？”
她看著兒子，眼神覆雜。
謝清淮搖搖頭，笑道：“母親需要我救嗎？”
“我……”鄭苑一僵，“我當然需要！”
謝清淮忍不住嗤了一聲：“我看您和那兩人談得很投機。”
“你聽到了？”
鄭苑滯了一下，想起自己說的話，想解釋什麽：“我那是打算先保全自己，並不是真要和他們聯手對你如何……”
“隨便母親怎麽做。”
謝清淮打斷她，那雙總是自然含笑的桃花眼微微泛冷：“無論你和他們合作什麽，都不用妄想掣肘我。你說得對，你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不過，我如今也不像以前那樣弱小。”
“……清淮。”
鄭苑仿佛瞬間失去了言語能力，只喃了一聲他的名字，嘴唇囁嚅著，臉色蒼白嚇人。
另一邊。
謝常寬和孟嘹走下樓，等確定樓上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孟嘹立馬疑惑發問。
“二叔，他們母子發生過什麽？剛才聽得我雲裏霧裏的，你怎麽就那麽相信夫人會不支持她自己的兒子？”
“哼。”
謝常寬老神在在：“鄭苑就是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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